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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声音不大,却像冰冷的钢针,狠狠扎进李茂的耳膜!
李茂像被这声音烫到,浑身剧烈一抖,几乎要瘫软下去。
他猛地抬起头,正对上那双浑浊死寂、此刻却仿佛燃烧着幽幽鬼火的眼睛!
那咧开的、露出白森森牙齿的笑容,如同一个烙印,瞬间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!
“寅时前……”
那朽木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韵律,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刮在李茂的心上,“离开!
否则……永远留下!”
“永远留下”
四个字,如同惊雷在李茂脑中炸响!
求药的念头被这灭顶的恐惧彻底碾碎!
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李茂喉咙里迸发出来!
他再也顾不上模仿什么飘浮的姿态,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转身!
脚下那双沾满泥土的草鞋,在冰冷的“地面”
上狠狠一蹬,发出沉闷的“噗”
声,与周围无声的飘浮形成刺耳的反差!
他像一只被滚油烫到的兔子,朝着来时的方向,没命地狂奔!
恐惧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,每一步都踏得尘土(或者说类似尘土的东西)飞扬。
他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冰冷的目光瞬间聚焦,如同无数根冰锥刺在他的背上!
那死寂被彻底打破,身后传来一片无法形容的、如同无数枯叶被狂风卷起、又像是无数牙齿在暗处摩擦的窸窣声,仿佛整个鬼市都被他这活人的脚步惊醒了!
风在耳边疯狂地呼啸,刮得他脸颊生疼。
他不敢回头,拼命地跑,肺里火烧火燎,心脏狂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!
幽绿的鬼火在他狂奔的视野边缘疯狂地晃动、扭曲,如同鬼魅在狂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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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他几乎要冲出那片惨绿光晕的边缘,一头扎进山梁下的浓黑阴影时,那个干涩嘶哑、如同朽木摩擦的声音,竟然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,无比清晰地、如同附骨之疽般,再次钻进他的耳朵里:
“记住……药引……是至亲骨血!”
这声音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!
李茂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,但他连滚带爬,手脚并用,更加疯狂地扑向黑暗的山坡,只想离那地狱般的沟谷远一点,再远一点!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那道陡峭山梁的,手脚被尖利的岩石划破也浑然不觉。
直到一头栽倒在老槐树盘虬的树根旁,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涌入鼻腔,他才敢停下来,像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巴,贪婪地、剧烈地喘息着。
汗水早已浸透破烂的衣衫,冰冷地贴在身上,让他止不住地发抖。
他哆嗦着手,下意识地摸向怀里——那张用命换来的、土黄色的药方还在!
他颤抖着,几乎是虔诚地,用沾满泥土和冷汗的手指,一点点展开那张粗糙的纸片。
此时,东方天际,终于挣扎着透出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珍贵的灰白。
天,快亮了。
薄薄的晨光,如同稀释了的牛奶,吝啬地洒落下来,正好落在他手中那张展开的纸上。
没有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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