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噗叽!”
粘腻的泥水和着那紫黑色的墨汁被碾出来,散发出更加浓烈、更加刺鼻的、如同生锈铁器混合着腐败杏仁的诡异恶臭!
我下意识地捂住口鼻,胃里一阵翻搅。
阿爷死死盯着地上被他碾得稀烂的墨斗残骸,佝偻的身体紧绷如弓,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堂屋昏黄的光,也映着无边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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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紫黑色的墨汁混在泥水里,像一滩污秽的毒血,在捶布石旁蔓延开一小片。
阿爷长长地、颤抖着吐出一口浊气,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,像被抽掉了脊梁骨,瘫坐在堂屋门槛上,吧嗒着早已熄灭的烟锅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滩污秽。
他脸上的沟壑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,里面嵌满了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。
“睡吧……小子……”
他哑着嗓子,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,“烂了……就干净了……”
这一夜,院子死寂得瘆人。
连屋檐滴水的“嘀嗒”
声都消失了,只有无边无际的、粘稠的黑暗,和鼻端萦绕不散的、那墨斗碾碎后的诡异恶臭。
我躺在里屋的土炕上,裹着薄被,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只有一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。
阿爷在堂屋守夜,吧嗒烟锅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,只有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,隔着薄薄的土坯墙,清晰可闻。
后半夜,一种新的声音穿透死寂和恶臭,由远及近地传来。
不是雨声。
是……弹墨线的声音!
“嘣……嘣……嘣……”
极其轻微、却又无比清晰!
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、空灵的震颤!
如同有人用指甲……在极其缓慢地……拨动一根绷紧的琴弦!
声音贴着外墙……一点点……挪到了……我里屋的窗根底下!
“嘣……嘣……”
一下,又一下。
单调,执着。
极致的恐惧让我浑身僵硬,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炕上!
我死死攥着被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!
那声音……那声音分明是……墨线绷紧后弹拨的声响!
可阿爷明明把那邪门的墨斗碾碎了!
“嘣……”
声音停了。
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黑暗中,我甚至能感觉到……窗根那片浓黑的阴影里……有什么东西……正无声地……“注视”
着我!
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,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。
我像一尊石雕,连眼珠都不敢转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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