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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,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。
他猛地弯腰,从地上捡起旱烟袋,手抖得厉害,烟丝撒了一地。
“等……”
他声音嘶哑得厉害,像破风箱,“只能等……等到子时……”
“子时?等啥?”
恐惧让我几乎窒息。
爷爷没回答,只是死死盯着我掌心那个冒着黑烟的钉孔,眼神空洞,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时间从未如此难熬。
掌心的刺痛一阵强过一阵,那缕缕黑烟带着腐朽的铁锈味,萦绕在鼻端,挥之不去。
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。
窗外,暴雨不知何时停了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,连虫鸣都消失了。
整个村子仿佛都陷入了沉睡,只有我和爷爷守着这盏如豆的油灯,等待着那未知的、令人绝望的子时。
终于,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,那根沉重的黄铜钟摆,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颤的滞涩感,“铛……铛……铛……”
敲了十二下。
子时正!
就在那最后一声钟响落下的瞬间!
我掌心那个一直刺痛、冒黑烟的钉孔,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、令人头皮炸裂的剧痛!
像是……有什么极其尖锐、极其坚硬的东西,正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深处……一点一点地……硬生生地……顶了出来!
“啊——!”
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疼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!
爷爷枯瘦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住我疯狂挣扎的右手腕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掌心。
油灯昏黄的光线下,我清晰地看到——
就在那个焦黑的钉孔中央!
一点极其细微的、带着暗红锈迹的、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……钉尖!
正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……顶破了我掌心焦黑的皮肉……钻了出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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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钉尖不过米粒大小,锈迹斑斑,顶端却异常尖锐!
更恐怖的是,钉尖侧面……赫然带着几道极其细微、却无比清晰的……倒刺!
它像一株来自地狱的、剧毒的金属幼苗,正以我的血肉为土壤,缓慢而坚定地……生长出来!
极致的疼痛和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,让我眼前一黑,几乎晕厥过去。
爷爷死死掐着我的人中,才没让我彻底昏死。
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,只有一片死灰。
他看着那钻出半寸、带着倒刺的锈钉尖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如同漏气般的声音。
“报应……开始了……”
他松开我,佝偻着背,像一夜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,蹒跚着走到墙角,拿起一把锈迹斑斑、沾满泥土的老旧锤子,塞到我那只没受伤的左手里。
锤柄冰冷粗糙。
“拿着……”
爷爷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明晚……还是子时……它会再长半寸……直到……”
他抬起枯瘦的手指,颤巍巍地指向我的头顶——天灵盖的位置。
“钉穿这里……把你……钉死在地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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