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咚"
声,像春冰初融时的第一声脆响。
接着是雨水鼓,"
咚——"
,比立春鼓低了半度,像檐角的冰棱坠地。
惊蛰鼓跟着响,"
咚!
咚!
"
,像春雷滚过远山。
我越走越快,脚步跟着鼓声的节奏。
雨水鼓响完是惊蛰,惊蛰响完是春分,春分响完是清明......二十四面鼓连成一片,像一条流动的河,从立春的嫩芽流到冬至的霜雪,又从冬至的霜雪流回立春的嫩芽。
鼓声里有泥土翻涌的味道,有稻苗抽穗的轻响,有溪涧解冻的欢唱,有灶膛里柴火噼啪的热闹。
那个妖道还在地上打滚,绿眼睛里全是恐惧。
鼓声越来越响,像要把天空撕开一道缝。
我看见金光从每面鼓里涌出来,汇集成一道光柱,直冲云霄。
光柱里浮现出二十四节气的影子——立春的鞭炮,雨水的犁耙,惊蛰的雷,春分的燕,芒种的镰刀,夏至的荷......最后定格在谷音村的模样,青瓦白墙,田垄整齐,稻浪起伏。
"
不......"
妖道的声音越来越弱,"
这不可能......"
光柱突然收缩,裹着妖道的身影消失了。
鼓声渐歇,二十四面鼓轻轻落回地面,鼓面恢复了原来的纹路,只是比之前更亮了,像被重新擦过的老玉。
陈阿公走过来,摸着鼓面直掉泪:"
老祖宗显灵了,是阿音救了我们......"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,"
阿音,你......你能听见鼓说话?"
我点点头。
其实不是听见,是感知。
每面鼓里都住着一个节气精灵,它们会用鼓声告诉我什么时候该下雨,什么时候该刮风,什么时候该播种。
刚才妖道施法,精灵们疼得乱喊,我就跟着它们的声音,用脚步把它们安抚回原位。
从那以后,陈阿公把守鼓人的木牌挂在了我脖子上。
他还是每天擦鼓,但不再自己敲——他说我的脚步比他的竹杖更懂鼓。
每年春分,我会带着村民在鼓前跳舞,用身体敲出节气的韵律;芒种时,我会站在芒种鼓前,看着金黄的麦浪随着鼓声起伏;冬至那天,鼓声会传得很远很远,连后山的老松树都会抖落一身雪,像在给鼓声鼓掌。
有人问我,那妖道后来怎样了?我只知道,每年清明前后,鼓房外总会开出一丛蓝紫色的花,花瓣上有细小的纹路,像极了二十四节气的符号。
陈阿公说,那是被鼓声净化了的魂,每年清明都要回来听听鼓,看看谷音村的庄稼长得好不好。
而我呢,还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女。
可当我站在鼓前,用脚步敲出立春的第一声时,我能听见整个春天在鼓里发芽;当我踩着芒种的节奏,看麦芒在鼓声里坠地时,我能听见土地在鼓里歌唱。
二十四节气鼓不只是鼓,是谷音村的命,是天地的呼吸,是我用一生去听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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