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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六是睡懒觉的最佳时机,窗帘遮住正在上升的阳光,被尿憋醒的尤喜匆匆跑进厕所。
只听宿舍门来回咣铛,宴旸抬头睨一眼,她已经猴子似得钻进被窝。
尤喜支着脑袋问:“打扮的这么漂亮,约会呀?”
自她生病起,尤喜便打开了和睦共处、相对友善的模式。
可人都是记仇的,宴旸唔一声,笑着打哈哈:“你想多啦,没对象的人上哪约会,只是去部门参加活动,顺便撸个妆。”
说完,宴旸瞪大眼睛,颤颤巍巍地刷睫毛,小心程度足矣比齐高考答卷。
尤喜盯的目不转睛,直到宴旸塞着大功率充电宝,挥手对她说拜拜,她才点开淘宝搜索同款睫毛膏。
这么长的睫毛,一定是刷出来的!
江城距省城很近,宴旸坐上高铁,就开始在脑袋里模拟见面的台词。
她正对着镜子练习‘灿烂却不傻白甜、有气质却不妖艳’的微笑,坐在对角线的情侣悄悄亲吻彼此的脸,窗外天色瓦蓝,笑眼千千。
宴旸想起三岁时,她在儿童乐园玩滑梯,塑料窗里坐着个男孩,抱着很大的草莓蛋糕。
只记得男孩穿着天蓝色的校服,个子很高,是大班的孩子。
他用蛋糕,骗了她一个吻。
六月葱郁,等到大班毕业后,她把男孩的模样忘得干干净净。
现在想想,这段古早的少女心,极有可能是她儿时的天马行空和电视剧的后遗症。
垂下乱瞟的眼睛,她嘟囔了句‘大白天耍流氓’,心脏却像泡在柠檬水里的青橘,酸的倒牙,却中和不了彼此的糖分。
垂下眼睑,她好想谈恋爱,不用多,一次够甜就好。
***
秋天的雨水来的毫无道理。
宴旸下了出租车,梁斯楼正撑着伞,在小南门等她。
双手挡住头顶以防发毛,宴旸躲着大大小小的水洼,三步跳进他的伞底。
立步不算稳,她不小心碰撞了手柄,透明的伞顶摇摇晃晃,将他半肩的衣物浸成浓重的暗色。
惊呼一声,她掏出纸巾擦拭:“抱歉,我跑的太急了。”
接过湿哒哒的纸团,梁斯楼揉在手心,顺便将目光挪向她赤.裸的脚以及挂在腕间的鞋子。
瞧他眉宇轻皱,宴旸决定投案自首:“这鞋是我用攒了好久好久的生活费节衣缩食买下的,鞋面上的羽毛和亮片不能遇水,一沾就要报废。”
石子把宴旸的脚背咯成绯红,梁斯楼淡淡睨她,消瘦的下颚线愈加紧绷:“那你想让自己报废么?”
弯腰褪掉一双运动鞋,他不容质疑:“穿上。”
校门口多是行色匆匆的学生,同雨赛跑,自行车轮也比平时转得快些。
只听哗啦几声,宴旸被人拽到身后,阴棕色的泥点溅满他干净的袜子。
原来是根断掉的树枝。
肩膀被人攥住,她湿润的发尾蹭到他的衣袖,浅浅的痕迹很像竹叶纹。
宴旸不太自然地看他,雾光路灯下,梁斯楼皮肤很白,眼袋捎着疲倦的青色。
把伞塞给她,梁斯楼再一次复述‘穿上’,宴旸不依,他便直截了当的走开。
望着被雨冲刷的轮廓,宴旸咬咬牙,踩上宽大的运动鞋,啪嗒啪嗒跑到梁斯楼身边,举高手臂把他遮在伞下。
鞋子确实不合她的脚,梁斯楼拍拍脑袋上的水,忍不住笑了:“走吧,这个样子,我们在湖边也看不了天鹅。”
把伞递给他,宴旸随他东拐西走,胡同里满是卤菜味与炸鸡香。
正当她瞥着塑糖画的老人,梁斯楼指着前方的建筑,口吻轻松:“终于到了。”
老槐树后有一栋白窗框、黄墙壁的房子,让宴旸瞪大了眼睛的,是‘HOMENN如家酒店’橘子色的挂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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