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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弟弟顾笙和她一样出身贫穷,可就是有这么一股子的傲气。
从这点上看的话,那个叫欧亚楠的年轻人,浑身充斥的那种冰凉,和她弟弟顾笙倒是如出一辙的怪脾气。
问题是,他如今看着她的目光,和以前他看着那些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,是那样的冰寒入骨。
以前,他都不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神,那是因为她是他的亲姐姐。
他总是会私底下一反在其他人面前故作冰冷的常态,跟在她后面对着她撒娇,让她给他煮面条,让她喂他吃大白兔的牛奶糖。
从很小的时候,一直,一直都是这样子的。
没有变过。
在他那年突然病的时候,病得很厉害的时候,连顾爸顾妈走到病床边他都分不清是谁的时候,
唯独看着她时,非常清楚地吐出一声:姐——
不要离开我——
他最后一刻握住她的手的感觉,她到如今都记忆犹新,不止如此,是深深刻在自己的心脏里骨头里了。
每次回想到那时候,她是心如刀割,却是哭不出来,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。
他们家没有钱了,四处借钱都借不到钱了,因为没有人认为以顾爸顾妈的能力能偿还这笔天价的医药费。
医院的医生劝他们,把病人抬回家吧。
抬回家意味着,她弟弟就要死了,死了——
她不明白,为什么本该救死扶伤的医生能这样冷酷地说出这样的话。
医生说他也没有办法,自己只有那点工资,完全没有办法帮他们垫付这么昂贵的医药费。
再说治下去,以本地的医疗条件也救不了这条命,所有钱都得打水漂。
这样说,她是更不明白了,难道,救亲人的命,救她弟弟的命,心里还得盘算着划算不划算!
钱,万恶之源。
幼小的她,在那一刻,尝到了什么叫做没钱的真正的滋味,那就是哪一天痛失自己最心爱的东西,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人离开你而去,而你还要在这个万恶的世界里苟且残存地活着。
后来,当她弟弟说要吃牛奶糖,她跑出去给他买时,再回来的时候,只能再听见的只有自己爸妈这样对她说:顾笙死了——
其实,到现在她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。
可是,死要见尸的念头一直始终固执地刻在她心里面。
不管顾爸顾妈说什么,她只知道,她见不到自己弟弟死的那个尸体,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会是这个结果。
只记得,顾笙最后一刻都对她说了,说是等她把糖买回来给他吃。
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怎的,那天她呆在顾笙离开的医院没有走,结果被她看见了之前顾妈接触过的医生。
那个医生,她认得,据说是当初给她以及顾笙都接生过的本地妇产科医生。
她躲在暗处,人小,没有被人发现,偷偷听着那个妇产科医生,和一个女人背着她在说话,里头提到了顾家儿子的字眼。
直觉里,她知道那肯定是自己的弟弟。
她跟踪那个女人,一直跟踪,直到那女人走到医院外面要坐上一辆豪华的小轿车时,她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那女人的大腿。
那女人为此尖叫,像甩着某样可怕的虫子一样对着她拳打脚踢的:“这个肮脏的小乞丐从哪里冒出来的?”
她紧紧地咬住牙齿,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那女人说:“我知道我弟弟在你那里,你要是不说实话,我马上报警!”
对方就此稀奇地看了她两眼,仿佛从她脸上的五官看出了一丝端倪,知道她是谁以后,随之冷静了下来,冷笑一声说:“你爸妈的事,你小孩子插手什么?”
“我就是能插手我告诉你!
我爸妈不能决定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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