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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不多久,傅庚的脸上忽地落下一粒冰凉。
他仰首看去,却见铅色的天空下,一粒粒细白的雪粒迎面而来,在这静默的世界中,扑天盖地、倾泻如雨,不过片时,便将面前的甬路铺成了灰白色。
他的袍袖上也渐渐沾染上了几痕白霜。
此时的傅珺,亦在品藻堂的廊下立着看雪。
菲薄的雪色铺散在干枯的草地上,将天与地覆成了一羽白纱。
空气里带着几分湿意,没有风来吹动雪片,那雪便静静地落着,若细细听去,便能听到细微的“簌簌”
之声。
傅珺伸出一只手,雪粒划过指间,带着些微的凉意。
她抬头望去,远远地,只见一抹玄色的身影踏雪而来,衣袂飘飘,俊美如谪仙,却不是傅庚又是谁?
傅珺便上前两步,含笑道:“爹怎么这时候才回,叫我好等。”
傅庚加快脚步走过去,牵了傅珺的手温声道:“外头冷,何不在屋里待着?”
傅珺糯声道:“爹久去不归,便出来侯一侯,顺道看看雪景。”
傅庚不由笑了起来,打趣道:“等爹是假,想要玩雪才是真吧?”
傅珺摇头道:“雪么看看就好,玩则不必了,冻手呢。”
傅四姑娘这个回答尽显懒惰本色,傅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,向女儿的头顶摩挲了两下道:“怪道棠姐儿又胖了些,便是不爱动的缘故。”
傅珺被说得老脸一红,立马不说话了。
傅庚便笑着摇摇她的手,父女两个转向了旁边的抄手游廊。
雪下得越发大了起来,时而便有雪片扑进廊下,盘旋着落在地面,化作透明的水滴。
傅庚牵着傅珺静静地走了一会,蓦地轻声问道:“棠姐儿,你实话说予爹,你那件粗布衣服上的血是从哪来的?”
这个问题他一直存在心中,直到此刻方才问了出来。
傅珺闻言微微一愣。
随后便想起来,用砖块砸晕钱宝二人时,那钱宝的后脑被她砸出血来,很可能便溅到了她的衣襟上。
当时天色太黑。
她又急着逃跑,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。
傅庚应该是在收拾她的衣物时发现的。
想到这里,傅珺不由心下惴惴,她抬起头,恰好迎上傅庚满含担忧的视线。
她不由一怔。
旋即心头微热。
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眼前这人是她的父亲,是她最该相信的至亲之人。
就算是为着这份关切,她也不该再继续隐瞒。
于是傅珺便将拍砖的事情轻声说了,最后诚恳认错道:“女儿自知此举莽撞,弄个不好便有危险。
但彼时情景却不得不如此施为。
女儿人小力微,若不将那二贼制住了,只怕后来藏身便没那么容易。”
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。
于傅珺而言,晕死的贼子才是好贼子,才能让她有余裕去布下疑阵,混淆敌方视线。
听了傅珺的解释。
傅庚未曾说话,只牵着傅珺的手又握紧了些,似是唯有如此,才能将他心中的担忧驱散一般。
过了好一会,他蓦地停住脚步,蹲下来将傅珺的身子扳正,凝视着眼前的女儿,那双熬红了的眼睛里,涌动着深深的内疚之色。
“棠姐儿可怨爹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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