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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暨华门前两人下了车,他入乾元殿,她往后宫,领受太后的赐宴。
这样的日子极是热闹,除了酒宴,太后还传了戏班杂耍,铙钹大乐响过了,又是细乐鼓吹,更有杂耍走索,原来是十来岁两个小姑娘,持彩练舞在半空一条细索上,两人还做出跟斗、翻腾、下腰、叠立等惊险之举,只见彩练飞舞,天花乱坠,矫然若有仙姿,看得女眷们屏息静气,目不转睛。
只有湘意留意着正殿当中那花团锦簇的御座,过不一会儿,太后果然起身更衣去了。
湘意慢慢地靠在椅背上,对喜儿说:“我身上有点不大舒服,你悄悄去找多顺,看王爷在哪里。”
喜儿答应着去了,过了许久方才回来,低低叫了声“王妃”
,说道:“王爷不在前头,连多顺也不知往哪里去了,奴婢不敢乱走,也不敢多问,就先回来了。”
她见湘意脸色煞白,只以为她身上不舒服得厉害,忙道,“要不王妃向太后告退一声,奴婢侍候王妃先回去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才见湘意轻轻点了点头。
于是喜儿扶了湘意站起来,绕过屏风障子,径直往殿后去,进了垂花门,远远就见太后跟前的四品内官秦松坐在台阶上,一见了她们两个,忙起身相迎,笑嘻嘻地行了礼:“见过王妃。”
“烦公公通传一声。”
“太后有些头痛,所以换了衣服歪着呢,大过节的,不叫奴婢们惊扰人,所以没教前头知道。”
秦松笑道,“王妃有什么事,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。”
湘意道:“我身上乏起来,所以来向太后请辞,既然如此,烦公公跟太后回禀一声就是了。”
秦松道:“奴婢遵命,王妃只管自便。”
湘意便扶了喜儿往外走,偏生喜儿眼尖,瞧见夹道里一名青衣内官探头探脑,正往外头张望,瞧那身形再眼熟不过,正是豫亲王跟前的张海山,只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里?她脱口要叫,湘意却狠狠地掐了她手腕一把。
她猛然抬头,这才发现湘意脸白如纸,唇上半分血色也没有,而她身上系着的那件紫貂斗篷,竟然在瑟瑟抖动。
一直走出了垂花门,走过了长长的宫墙夹道,湘意才骤然收步,她本来走得又疾又快,喜儿几乎都跟不上,见她猛然停下来,不由自主叫了声:“王妃。”
湘意仿佛喘了一口气,天渐渐发灰,变黑,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,只有那宫墙,像两垣红色的血痕,一直逼到眼底来……
暖阁里有地龙,又置了火盆,窗纸本就固封严实,重帘层帐四合低垂,更密不透风。
屋子里静极了,只看到地上镂云销金鼎里,碧青的一缕轻烟,笔直笔直的细细烟柱,直散入半空中去。
如霜微微有了汗意,觉得热,将锦被褪开些去,一手支颐,探过去轻轻地吹了口气。
那口气吹在后颈间,想是有些微痒,他不由得微微一动。
“定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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