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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头刚要续上,成去非无意间瞧见这边井口旁趴着个女孩子,半个身子往井里直探,他不由放慢了脚步,只觉那姑娘似乎要寻短见,不禁大感意外,遂利落敛了前裾,几个跨步踩上栏杆,径直跃了过去。
这一跳直落琬宁身侧,他一手便拦腰捞起她整个人,琬宁只觉腰间一紧,耳侧生风,一阵晕眩,不想成去非松手太早,眼见她踉跄往后仰去,只得伸出手臂重新揽住了,待她立稳了,看清是琬宁,面上难免有些尴尬:
“贺姑娘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琬宁经方才一场吓,脸色煞白,迎上他探究的目光,两颊迅速染上一抹红晕,两只手上水痕未干,砚台也没洗干净,就被他扯起来,绫子裙本是白底绣着粉色的小花,一番动静,都成黑的了。
乌糟糟的,看的刺眼。
“我,我在汲水。”
琬宁一颗心还在突突跳着,垂着眼帘,眉睫轻颤,不知方才发生的这一幕是为何。
成去非这才瞧见一旁翻到在地的砚台,再看她衣裳片片水印,墨黑点点,心头涌上一丝悔意,自己并不是莽撞之人,眼下竟头一回闹出笑话。
一时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,抬首碰上廊下虞归尘投来的目光,似在考究,成去非只好解释一番:
“方才是我唐突,不知道是贺姑娘,只以为是有人想要投井。”
这话说的太过直白,琬宁本心绪纷乱,忽听他这么一说,抿了抿唇,嘴角逸出一丝浅笑,耳根都红透了。
“至于姑娘的衣裳,”
成去非稍稍打量几眼,才发觉她身量纤长不少,已有些亭亭的意思。
“我让杳娘再做新的来。”
他说的寻常,琬宁猜他做事便是这样,无心之过也得补偿,不单单对她,却莫名有几分喜悦,咬了咬唇,觉着自己该婉拒,又无从开口,满心羞赧抬首望着成去非,冲他浅浅一笑,意在谢过。
成去非第一回瞧见她笑,眉眼含情,却又纯真可怜,便略略颔首,别过脸去,朝虞归尘走去。
“方才那位贺姑娘,就是随殿下一起来的伴读,上回我见她注《论语》,竟有板有眼,她倒像一些寒门子弟,肯上进,又有悟性。”
成去非走到虞归尘面前,低首理了理衣裳,才看见袖口处有淡淡的痕印,约莫是那贺姑娘慌乱中攥了一把。
这评价不低,虞归尘从未听过他臧否女子,不由侧眸又看了一眼远去的琬宁,方才看了半日,只觉那女孩子娇怯文弱,倒也没别的想法,听成去非这么说,笑道:
“女子解经,可是罕事。”
“她写字的功夫也颇佳,不输男子。
听闻出身很不起眼,那就更难能可贵了。”
成去非忆及那一张张白纸黑字,暗叹真是个好苗子。
可惜才藻非女子事,就像高位非寒门能居,他心底略略有些遗憾,这贺姑娘倘是男儿身,性子沉静不多嘴,他稍加调教,便是个好帮手。
不过日后的事也难说,贺姑娘既然有这解经的本事,哪天派上用场也不是绝无可能,成去非遐思甚远,想着想着也暗笑自己,这般恨不能用尽天下才,眼下连个纤纤少女都惦记上了。
两人还未走到书房,后头赵器不知何时跟上来的,轻唤了一声“大公子”
,见虞归尘也在,赶紧先见了礼。
“顾公子说,那些人来的突然,跳江也快,查了多日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恐怕难以查清了。”
赵器一五一十把顾曙的原话学过来,一字不差。
跟自己预料的一样,许侃遇刺一案,到底是谁能把许侃行踪摸得那样准,真是匪夷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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