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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他走之后,果真没再来。
我以为我能平静,结果每天晚上从五点钟开始,我就一直呆在屋里,盯着门,直到城中灯火尽灭。
我每天白天拿着素描本在苏巴什故城转悠,走着走着总是会晃到雀离大寺门口,直到认识我的看门僧人朝我打招呼,才猛然醒悟落荒而逃。
我的心无比难受,似乎有千万只小手在抓着,扯着,让我捧着素描本在工作时总是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描绘他的模样,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擦掉。
离苏幕遮只有两天了,依旧不见他的踪影。
苏幕遮结束,我无论如何得离开龟兹。
唉,离开之前,还能见上他一面么?其实心下明白的,不见,才是最好的方式。
离开了,就会忘了……
晚上我蜷在床上依旧盯着门发呆,那堆曾经让我无比着迷的书摆在我眼前也提不起兴致。
十点了,21世纪时十点钟夜生活还刚开始,而在这个时代,十点是真正夜深人静时。
我叹气,又是一夜过去了。
突然院门被敲响,声音不重,却格外醒目。
然后院子里响起了摩波旬与人说话的声音。
是梵语!
是他!
我的心咯噔一下,立马跳下床飞奔了出去。
他站在院子跟摩波旬说话,昏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。
我的疑惑越来越大,没有什么意外的话,他不会这么晚还来。
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。
摩波旬搓搓睡眼又回屋了。
他向我走来,步伐缓慢,好像沉重地抬不起脚步。
“如此深夜,罗什不该来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,居然有丝颤抖。
“只是,心中积郁,到处闲走,竟然走到了这里。
在门外徘徊已久,终是忍不住敲门了。”
他抬头看我,屋里的灯光透出,照见他脸上的悲恸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让从来都是淡定的罗什,有如此的悲伤神情?
看看站在院里有些手足无措的他,我用最柔和的声音说:“罗什,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?”
他不置信地看向我,眼里,流过一丝感激,旋即垂头:“你,披件外衣吧,夜凉……”
整个苏巴什沉寂着,街上早已万灯皆灭,幸好月光莹亮,还能照见脚下的路。
我们一路走着,仍是沉默。
想来,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晚跟他在一起。
他恐怕,也有一些拘谨吧。
苏巴什只是个附属小城,宗教意义大于军事意义,所以,没有通常城池必有的城墙。
走出几步路,就出了城,走到了城外的铜厂河。
正是夏季,河水湍急,哗哗声在寂静的夜显得分外清晰。
我们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。
我蜷着膝,静静看他。
月光洒在他身上,渲出一圈华晕。
“我在罽(音JI)宾习小乘的师尊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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