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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生努力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壁上,我们等了许久,直到头顶上的喊杀声轻了下去,这才慢慢往上爬。
终于我们挣扎着探出了头,我把小忠往地上一放,小忠开心地向前跑了几步,又立刻跑了回来。
我拉着兰生上来,然后我们二人一兽都愣在那里。
残阳如血,映着眼前一片修罗场。
放眼望去,却是满地士兵的尸首。
断臂残肢,积骨成山,硝烟弥漫,血流成河。
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血腥之气,我和兰生愣愣地站起来。
真没有想到,我们一入世就进入了一个刚刚结束战争的战场,刚刚在崖下所见到的坠落的人定是交战的士兵。
几匹战马惶然地在战场中寻找着自己失落的主人,战场中央歪斜地插着一杆飞扬的破旗,大风猎猎地吹起半幅残破的原字,那旗下站着个高大身影,盔甲尽裂,双手持斧,长发沾血,随风逆飞。
那人忽地向我们转身看来,满面血污看不清长相,唯见赤红的双瞳杀气犹重。
他猛地向我嘶吼着冲了过来。
小忠怒叫了几声,很没用地又躲到我的身后。
他的身法奇快,狠戾的双目满是血腥,转眼来到我的面前。
我摸到怀中的酬情,正要拔出,兰生早已一步站到我的身前,手持一根我们在崖壁上所抓枯枝,一头削得尖利,直指那将士的咽喉,清亮如冰的双目盯着那个将士,俊脸上却笑道:“这位英雄,我们只是路过的,你杀红眼了吧?”
那将士带血的斧子停在空中,他看了我们好一会儿,似乎才领悟过来兰生的话,向后退了一大步,一屁股坐下。
我从兰生身后走出来,瞄到他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,但仍看得出是原家的式样。
我开口问道:“这场战役,是大庭朝对哪一家?赢了吗?”
那人目光聚焦起来,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,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却把目光移开,没有理我。
我想了想,掏出身上的葫芦递上。
他想了一会儿,接过来,海饮一番,摔在地上,吹了一声口哨,战场另一头远远跑来一匹高大的战马,傲然长嘶着跑到他的身边。
他一个利落翻身上马,忽然开口道:“窦贼输了。”
我意识到他这是在回答我的话。
“确然,”
他又冷冷道,“潘毛子用二万人马拖住了原家四万,又何捷报之有?”
潘毛子是西庭对窦周第一名将潘正越的蔑称。
传说此人相貌恶戾,发似刚针,浑身重毛,如恶鬼一般,时人便称其为潘毛子,而潘正越在三国南北朝时期素有军神之称,此人用兵神出鬼没,阵法娴熟,近年来为窦周屡立战功,为窦英华所倚重。
那时的我并不知道,这便是著名的梁州战役,此战潘正越用二万兵马挡住原家驻扎在兴州的四万精兵,也是离梁州最近的援军,从而争取到了时间,攻入梁州。
而那兴州守军中唯一的幸存者,话语中满是苍凉悲愤之言,我正要开口问最近的原家军离此处多远,他却如风一般而去。
“兴州守备,九品登仕佐郎官,卢伦,元武三年三月初九登州人士。”
兰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背负着双手喃喃叹道。
我惊诧,“你如何知道他姓甚名谁?”
兰生咭咭地笑了一阵,将背后的手伸出来,掌中却是一方通关文牒,“这个无礼的傻子,方才离去时掉了这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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